摘要:知情人士透露,早在6月5日,汀江已出现死鱼现象,疑似与紫金矿业污染有关,尽管紫金矿业总裁罗映南接受时代周报采访时称与紫金矿业无关,但诸多疑点难消,若情况属实,紫金矿业整整将污染事故隐瞒了38天,而非媒体质疑的只是9天——这已不是紫金矿业第一次遭遇环保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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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人正在处理位于福建上杭紫金山铜矿湿法厂污水池中的含铜酸水。
今年4月20日发生的墨西哥湾漏油事件令世界震惊,该事故令英国石油公司(BP)这个全球一流的石油企业股价狂跌甚至有倒闭的危险。不曾想到,远在地球另一端的中国,同样有一家声誉渐隆的企业—中国最大的金矿企业紫金矿业—日前亦深陷“重大污染事件”漩涡之中。知情人士对时代周报记者透露,早在6月5日,汀江已出现死鱼现象,疑似与紫金矿业污染有关,尽管紫金矿业总裁罗映南接受时代周报采访时称与紫金矿业无关,但诸多疑点难消,若情况属实,紫金矿业整整将污染事故隐瞒了38天,而非媒体质疑的只是9天——这已不是紫金矿业第一次遭遇环保危机。
数次遭遇“环保门”的紫金矿业(601899.SH;02899.HK),日前再度上演了中国版的“BP泄漏事故。”7月12日,分别在A股、H股上市的紫金矿业突然双双停牌,当天下午,福建省环保厅通报称,紫金矿业旗下紫金山铜矿湿法厂污水池发生渗漏,初步统计9100立方米污水流入汀江导致汀江部分流域污染,部分江段出现死鱼。
7月13日,紫金矿业发布公告称渗漏事故发生在7月3日,原因主要是前阶段持续强降雨,并指渗漏事件对上杭县及下游生活用水并未产生影响。但紫金矿业的公告引起了更多疑问:为什么事件是7月3日发生却在9天之后才发布公告?认为紫金矿业瞒报行为直接损害了投资者利益。
7月13日下午,当时代周报记者赶赴上杭下都库区时,不少当地的养殖户称汀江水被严重污染发生的时间还要早一些。自6月5日起特别6月21日-24日之间,不少养殖户的鱼箱内即出现了大量死鱼现象。或许在他们看来,紫金矿业的瞒报行为不仅仅是9天,而是长达38天之久。时代周报记者随即向紫金矿业董事长陈景河求证,陈否认称“没有这回事。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这次的污染事故有自然灾害因素,但我们承认公司确实存在管理和设备简陋的问题。”紫金矿业总裁罗映南则对时代周报记者表示,“目前事故调查组正在调查中,还未出最后结果。等结论出来之后,该紫金矿业承担的责任和赔偿我们绝不推卸。”
紫金污水重创养殖户
“天下水流皆向东,唯有汀水独向南”,这句民谚说的是闽西客家人的母亲河—汀江。7月13日,汽车驰行在去往上杭下都乡的途中,汀江的秀美令人惊异。家住上杭县中都乡的小货车司机谢麟十分自豪:“我也算是走南闯北过了,现如今像汀江这样保护不错的河流算比较少了”。可接近下都库区时,难闻的恶臭不时从车窗外飘进来,手握方向盘的谢麟不时要捂住自己的鼻子。
“这都是最近死鱼闹腾的”,下都乡环溪村的薛平向时代周报记者指出。他是璜溪村众多养殖户中的一位,网箱中养了6万多尾草鱼、4万多尾鲤鱼、1万多尾花鲢等。“紫金矿业可把我们害惨了。(损失)几十万元呀。”当地人表示,前几年,有养殖和水产专家在考察汀江的水资源情况之后,认为下都库区特别适合养殖鱼类,因此县水产局以补贴鱼箱等方式鼓励当地农民进行养殖。薛平就是从那时开始“由农入渔”的,当时为了做大,除了从银行贷款20多万之外,他还从亲朋好友那里借了将近10万元。整个下都乡库区像薛平这样的养殖户大约250户,大都集中璜溪村、豪坑村、三溢村等三个村庄。
如今面对着空空的鱼箱,这些人面临着困境。造成困境的原因有两点:一是直接的经济损失,二是上杭县渔业产业链断裂。政府部门规定死鱼在12厘米以下的鱼苗计重后按市价标准,其他鱼类按6元每斤的价格收购,可是他们根本就没有考虑到这无法弥补我们的损失。”下都库区养殖户官小妹对时代周报记者点明了原因,“首先,5—6月份是鱼疯长的时候,这个时候死鱼损失最大;其次,鱼品种不一,根本不能统一按照6元的价格收购。”
上杭县渔业产业链断裂更令养殖户们担忧。7月2日上杭县畜牧兽医水产局即草拟了一份关于同中、下都库区网箱养鱼户达成转产的协议,明确指出“棉花滩水库中、下都库区属河道型库湾,易受洪水及外来污染源侵入的危害,属于不适宜网箱养殖区”,希望养殖户们在8月29日前转产。“如果不再发生污染的话,我们再养几年就可能翻回本,现在汀江不让养鱼了,我们该怎么办?”
7月14日9时许,当时代周报记者进入紫金山金铜矿湿法厂办公楼前时,“中国第一大金矿”的招牌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发光。往上走约600米的地方,总容量约2万立方米的污水池水已被抽空,但池底残留的那些黑褐色污水仍令人生畏,数十名工人在忙着重新铺上地垫。这里就是10天前发生了重大污染事故的地方,该地距离汀江约20米。
对于事故,7月13日紫金矿业的公告给出了自己的解释:本次渗漏事故原因主要是前阶段持续强降雨,致使溶液池区域内地下水位迅速抬升,超过污水池底部标高,造成上下压力不平衡,形成剪切作用,导致污水池底垫多处开裂,从而造成污水池渗漏。公告特别指出渗漏事件发生在7月3日,并称该突发渗漏事件对上杭县及下游生活用水未产生影响,但下游网箱鱼出现一定数量死亡。
公告引发诸多媒体质疑:为什么7月3日发生,7月12日才公布?7月14日,紫金矿业矿长助理陈露楠对时代周报记者道出了难言之隐:“之所以有这样的一个时间差就是因为走程序,事故发生之后,我们需要向各级部门汇报情况。更重要的是,当时我们的第一要务是事故处理,在没有彻底查清事故的原因之前过早通告会引起恐慌。”其次,从字面上理解,该公告认为汀江死鱼事件发生在7月3日之后。然而,不少养殖户却不认同这一观点。“在7月3日之前,我们网箱里就几乎没有什么活鱼了。绝大部分的鱼在6月份就死光了。”下都库区璜溪村和豪坑村的养鱼户给记者展示了大量的照片,照片上的日期明确显示大量死鱼的时间是6月21-24日。
上杭畜牧兽医水产局水产技术推广站站长温晓红在和时代周报记者的对话中承认了6月汀江大量死鱼的情况,上面提到的7月2日拟定的中、下都库区网箱养鱼户转产协议也间接地证明这一点。陈露楠对时代周报记者否认汀江6月21-24日库区大量死鱼同紫金矿业有关,“我不能阻止有人会产生这件事可能同紫金有关的联想,但是我无法解释汀江里的鱼为何会死。”
对此,紫金矿业总裁罗映南在接受时代周报记者采访时表示,6月份福建连续强降水,上杭受灾严重,当时的死鱼主要由洪水灾害造成。政府已调查过,并已于7月初召开了新闻发布会证实并非紫金矿业污染所致。
此外,对于库区鱼类6月份大量死亡的原因,上杭县畜牧兽医水产局、环境保护局同样是讳莫如深。“7月3日,紫金矿业的确发生了严重的污水渗漏事件,我们环境监测站也监测到了这一情况,随后也一直有跟踪。至于6月份发生的大量死鱼事件,我们也不知道原因在哪里?从技术角度讲,那个时候我们监测到的水的质量是符合鱼类养殖的。”上杭县环境保护局监测站站长罗伟金告诉时代周报记者。
针对7月3日发生的渗漏事件,紫金矿业总裁罗映南对时代周报记者承认,他们的应急预案还有缺陷,设施相对简陋,建设标准不够,无法应对极端天气。“我们现有的设施在抵御极端气候时存在欠缺。我们正不断加紧环保建设,目前在紫金山金铜矿山的环保投入已累计近6亿元左右。”
今年4月20日,BP在墨西哥湾发生大漏油,预估每天损失超过600万美元,总市值也自4月20日以来下跌34%,破产、出售传言四起。这次紫金矿业污染事故会不会使紫金面临同样困境?
数据上的确有一些相似性。7月12日,紫金矿业旗下A股和H股突然全日停牌。7月13日,紫金矿业A股跌3.68%,H股大跌12.19%。同BP投入重金处理污染一样,紫金矿业也需要为这次“重大突发环境事故”买单,其中仅用于购买渔民手中的死鱼花费就近2000万元。香港知名财经记者罗绮萍表示,假如紫金矿业是外国公司早已倒闭了。隐瞒会招致大量索赔个案,居民饮用受污染的水,隔三代的后遗症都会算在紫金的头上。紫金造成环境污染的情节较BP更恶劣。
但是,紫金矿业并不认为他们会成为中国版BP。陈露楠告诉时代周报记者:“我们公司这次的事件没有墨西哥湾发生得那么突然。而且,事件发生之后,我们就进行了很好处理。”“事故发生后,我们已将污水池的水全部抽干并找到了渗漏点,现在正在进行修复。”紫金矿业总裁罗映南对时代周报记者表示,目前对养殖户赔偿的具体工作由政府出面在组织,我们主要负责事故的紧急处置,尽快消除污染影响。赔偿的方案和具体因素由相关部门决定,方案出台后,我们企业接受并执行。
不少内部人士表示这次事件其实对紫金矿业的影响不大。紫金矿业副总裁刘荣春说:“紫金山铜矿湿法厂的日产量为30至40吨,停产后每天影响集团铜产量1/10左右。”
“政府也不会允许我们成为BP。”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紫金工作人员对时代周报记者指出,“事件发生后,上杭县县长直接在紫金办公了,考虑到紫金对于上杭县、福建省甚至整个中国的贡献,不会坐视我们不管的。”可是,汀江沿岸的不少居民却认为这次污水泄漏事件影响远不止如此。“单从直接损失来说,这次不会少于2亿元,更重要的是整个生态环境都变坏了,我们美好的家园没了。”璜溪村养殖户薛平面朝汀江,神情黯然。
本报记者王飞丹对此文亦有贡献
本报记者 王飞丹 发自上海
时代周报:此次重大污染事故发生后,你们是否已在受污染地区采取相关措施?
罗映南:整个污染问题现已全部得到控制。7月3日发生渗漏事故后,4日下午2:30我们已控制了渗漏问题。同时,我们对整个下游受影响的水域进行全面检测。渗漏之后,当时水体的含铜量符合国家标准,但部分河段的pH值低于6,并不符合国家规定标准,对水体确实有一定影响。7月7日时,受影响的河段已全部达到了国家三类水质的标准。
时代周报:渗漏原因是什么?
罗映南:渗漏的原因现已查明。6月份福建连续强降雨致使溶液池区域内水位不断抬升,而溶液池底下的水位也在抬升,上下挤压导致溶液池部分区域被拉裂,而后造成了渗漏,含铜酸水通过污水池下方的排洪口流入汀江。事故发生后,我们已将污水池的水全部抽干并找到了渗漏点,现在正在进行修复。
时代周报:污染导致大量箱鱼死亡,渔民损失惨重。紫金矿业是否有相关赔偿措施?
罗映南:目前事故调查组正在调查中,还未出最后结果。等结论出来之后,该紫金矿业承担的责任和赔偿我们绝不推卸。事故发生后,上杭县政府做了一定赔偿,已对水库死鱼按每斤6元进行回收,对鱼苗按每斤12元回收。等调查结果出来后,我们才知道我们企业的具体赔偿方案,目前还没有定论。
时代周报:当地居民认为:5-6月份是鱼疯长的时候,这时鱼死了损失最大;而鱼品种不一,不应该统一按照6元的价格收购。你们在赔偿时是否会考虑这些因素?
罗映南:目前对养殖户赔偿的具体工作由政府出面在组织,我们主要负责事故的紧急处置,尽快消除污染影响。赔偿的方案和具体因素由相关部门决定,方案出台后,我们企业接受并执行。
时代周报:7月3日发生的废水外漏事故,作为上市公司的紫金矿业为什么直到12日才对外公布?
罗映南:事故发生后,我们要集中精力紧急处置和控制事故,杜绝隐患。当时对事故的原因和可能造成的影响并不清楚,如果不查明情况就做通报,会引起社会更大的恐慌。
时代周报:当地居民说6月初汀江就已出现死鱼现象。6月份的死鱼现象是否与紫金矿业有关?
罗映南:6月份汀江下游确实出现死鱼现象,但政府已调查过,并已于7月初召开了新闻发布会证实并非紫金矿业污染所致。6月份福建连续强降水,上杭受灾严重,当时的死鱼主要由洪水灾害造成。
时代周报:此次湿法厂停产和赔偿,对紫金造成的损失大约多少?
罗映南:具体的损失要等事故处置完才知道,但湿法厂停产对紫金矿业的影响有限。湿法厂的产能每年约1.3万吨铜,今年铜的总产量会下降约6500吨,导致收入降低。湿法厂停产的损失可以预估,但赔偿款无法预估。
时代周报:一个月前你们被环保部通报批评污染问题。为什么不但没有整改完毕反而发生重大污染事故?
罗映南:这次的污染事故有自然灾害因素,但我们承认公司确实存在管理和设备简陋的问题。我们现有的设施在抵御极端气候时存在欠缺。我们正不断加紧环保建设,目前在紫金山金铜矿山的环保投入已累计近6亿元左右。
时代周报:上杭县已决定在距目前紫金公司约10公里的汀江上游处再修建一个新水厂。紫金是否参与了这个新水厂建设?
罗映南:水厂由县里统筹建设,我们是股东之一,紫金矿业投入约1亿元。水厂正在施工,预计年底前完工。其实水厂并不赚钱,我们参建的主要原因还是承担社会责任。
以上转至《时代周报》
他们也谈企业社会责任?
紫金矿业污水进广东境内 汕头梅州水源告急
中广网(记者 陈俊杰)福建紫金矿业污水渗漏事故处理工作昨天进入了第16天,紫金矿业董事长陈景河昨晚在上杭县电视台公开向全市人民道歉,表示愿意接受任何形式的处罚。
但记者另外了解到,受到污染的水沿福建汀江顺流而下,已经进入广东境内,福建、广东两省跨界河段的水质可能超过了渔业标准。
昨天晚上,紫金矿业董事长陈景河的身影多次出现在龙岩市上杭县的电视屏幕中。
在长达十分钟的讲话中,他回顾了污染事故的来龙去脉,承认公司在管理方面存在问题,并表达了歉意。
“我们不管受到任何处罚,没有任何怨言,只有深深的歉意。”陈景河说。
除道歉外,陈景河在讲话中还谈到了事件对紫金矿业的影响,坦言公司遇到了巨大的困难,尤其是对紫金矿业环保品牌的影响,从而也给公司向外扩大品牌带来了负面效应
不过,面对困难和质疑,陈景河依旧对公司的未来充满信心,他相信,在各级领导的指导下,凝聚员工的力量,紫金矿业一定能够安全渡险。
就在陈景河在电视中面向全县人民道歉时,紫金矿业集团网站对外公布,因涉嫌违规披露信息,证监会已对公司展开调查。有关这次环保事故造成的直接、间接经济损失,将在事故调查认定和恢复重建方案确定后对外公布。
不过,记者调查发现,已有相当多证据表明,紫金矿业污水池建在容易发生洪水的同康溪古河道上,这给事故发生埋下隐患。61岁的同康村村民游其养记得,1960年同康溪历史上发生的洪水就曾冲毁岸边的房屋。
记者在污水池施工现场也看到,挖掘机挖出的泥土含沙量很大,还能看到鹅卵石。有人质疑,这样的土质怎么能防渗漏呢?
紫金矿业董事长陈景河在接受采访时,也认为当年的选址值得反思。“确实在实施中存在一些瑕疵和欠缺,导致了事故的发生。当时溶液池和堆场建在以前一个村庄的河道上,基础方面做的不好,对应付突发做的不太好。”
但就是这样一个存在巨大隐患的选址工程,却在当年通过了当地环保、规划、勘测等部门的层层审核。对于当年的选址经过,几个部门的负责人都不愿再谈。
至于解决办法,陈景河说,紫金矿业准备修建一个大型溶液系统,防止类似事故发生。
尽管道歉、处罚接踵而至,但有关两次泄漏事故造成的影响和损失的猜测一直没有停止。
昨天,有人向记者出示的一份来自广东省环保部门的特急函件披露,受紫金矿业此次污染影响,广东韩江梅州水域的水质告急。
此次遭受紫金矿业污染的汀江,是广东省重要内陆河韩江的一个支流,而韩江是汕头、梅州等地居民重要的水源地。
文件称,根据广东省水文局的检测,,广东梅州韩江青溪电站近日水体铜含量明显增加,从7月15日的每升0.0135毫克增加到每升0.0233毫克,超出了渔业水质标准。从福建方向流下的水铜含量还有进一步增加的趋势,已经对两省跨界河段产生了明显影响,梅州境内河段水质受影响越来越严重,渔业养殖将面临较大风险。
根据我国渔业水质标准规定,每升水铜含量标准值不能超过0.01毫克。如果韩江水质检测,真的达到文件中所称的铜含量每升0.0233毫克,广东梅州水域的水质出现了重大变化。
就文件中提到的问题,记者向两地环保部门求证。福建龙岩市环保部门拒绝回应,而广东方面则表示,参与这次事件处理的包括水文局、环保局、农业局等多个部门,因此信息发布需采访新闻发言人。
截止到今天零时记者发稿时止,这个消息还没有得到环保部门的正式确认。
不过,如果广东韩江水质真的受到影响,按照记者看到的这份文件提供的建议,龙岩市还需加大消除污染源的力度,并科学下泄棉花滩水电站的流量,从而降低对下游环境的影响。文件还建议,福建广东两省环保部门建立联合检测机制,互相及时通报信息,共同应对跨界污染。
□晨报特约评论员 杨耕身
7月3日的污染事件的阴云还未散去,福建上杭紫金矿业紫金山铜矿在16日晚再次发生渗漏事故。经过8小时紧张作业,渗漏点被基本堵截。来自上杭县的消息称,此次污染事件发生后,环保部及福建省政府高度重视。福建省政府16日通报称,上杭县县长邱河清等相关责任人被停职或撤职。事实上,紫金矿业多年来一直在污染的漩涡中发展壮大。当地居民接受记者采访时,直指污染问题与地方政府保护有直接关系。
说起紫金矿业与政府官员的关系,已是一种让人叹为观止的盘根错节。媒体报道称,该县政界大部分退休官员,成为紫金矿业的抢夺对象,被委以闲职后,年薪十几万到几十万元不等。其中尤为突出的一个细节,是官员郑锦兴的“归去来”:早在去年6月18日,紫金矿业公司监事郑锦兴因工作变动请辞,而此前几天,郑受让了100万股公司股份,交易价格为9.15元。也就在去年6月18日,郑被任命为武平县副县长——郑锦兴原本是武平县政府的公务员,后任上杭县副县长。他在紫金矿业“淘金”近三年后,又回到了官场,并保持级别和职位没有变动。
如果说紫金矿业的利益关乎地方官员的自身收益,那么它何尝不与一种所谓的地方利益息息相关?资料显示,紫金矿业崛起之前,上杭县在过去几十年均为福建省的贫困县。随着紫金矿业的兴盛,该县近几年成为显赫一方的富裕之地。2009年,紫金矿业对上杭全部财政收入贡献达到近60%。
原来在上杭,紫金矿业早已成为官场的一部分;原来在汀江被污水所染之前,早有一种官商合流而成的污水在上杭四处流溢。于是,当地方政府与污染企业在同一个利益格局中相互致敬、同进同退之时,一切看起来匪夷所思的,也就变得自然而然;一切曾经让人们百思不解的问题,也就有了明确的答案。譬如为什么紫金矿业这些年来虽屡陷污染质疑却不为所动,“7·3”污染之后可以瞒报事故9天之久,为什么政府的“维稳”可以成为企业瞒报之借口,为什么企业可以坚称事故原因系自然灾害,为什么紫金矿业可以在同一个地方跌倒第二次,等等。
紫金矿业污染事件发生后,由环保部和福建省环保厅、龙岩市政府及环保部门组成的联合调查组展开了调查,并认定此次事件是一起由于企业污水池防渗膜破裂导致污水大量渗漏后,通过人为设置的非法通道溢流至汀江而引发的重大突发环境事件。这种调查自然是一种必须,但除此之外更重要的问题在于,我们该向谁索要紫金矿业灾害事故的真正原因?当地方财政如此依恃紫金矿业,且政府官员纷纷沦为其“打工仔”,领取到比公务员工资更体面的薪酬,谁能说,由这种利益输送带来的监管失守、职责沦陷,不是污染事件的更深层次因素?
无数的环境事件表明,政企合流之下,必然有着更巨大的暗流涌动与沉渣泛起。然而,当这种合流成为一场环境灾害真正的源头,我们又将怎么来介入并处置这让人无奈的一切?在紫金矿业再次发生渗漏事故当天,当地有关部门透露,由于在紫金矿业污染汀江案中负有责任,上杭县县长邱河清被停职检查;上杭县环保局局长陈军安被行政撤职处分;上杭县副县长蓝富雁和龙岩市环保局局长林联锦被责令辞职。但迄今为止,没有人来为上杭污染事件背后的政企污流负责,仿佛这种“合其流而同其污”的情形,是正常的,可以听之任之的。
总是这样:在一些政府权力必须独善其身的地方,譬如污染的治理,政府却屡屡越位而入,成了污染企业的利益结盟者,相得益彰。由此带来的,必然是在一些政府不可缺位的地方,譬如公众的利益,政府却屡屡缺位,置之于度外。从这个意义上说,紫金矿业灾害事件所展示的“污染问题与地方政府保护”关系,以及一种政企合流的图景,或许正是当下中国面临的问题样本之一,因此也成为环保治理不可承受之重。
金羊网-新快报9月23日报道 据不完全统计,截至目前,信宜全市受灾人口达35万人,直接经济损失约4.6亿元。该18人死亡市因灾18人死亡、17人受伤,尚有25人失踪。全市民房倒塌223户783幢,损坏房屋6370间。农作物受灾面积7.261千公顷。全市停产工矿企业102家,其中紫金矿业银岩锡矿尾矿库溃坝,短时难以复产。
在采访中,双合村的村民告诉记者,要不是紫金矿业银岩锡矿尾矿库溃坝,当地就算下再大的雨都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村民李大叔说,上游除了紫金矿业银岩锡矿尾矿库之外还有一个水电站,而这次正是这两个的堤坝都被大水冲垮了,才导致双合村整条村被淹没。而之前,村民反对紫金矿业和发电站在上游兴建。
“紫金矿业在上游开采矿产时,对植被的破坏很大,这次很多泥沙都是从那冲下来的。”村民李大玉表示,村里的田地都被大水浸泡过,所有农作物都淹死。更难以接受的是,被水浸泡过的土地,至少50年都不能耕作。
很多村民表示,这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据当地政府介绍,银岩锡矿一带高山峻岭,短时间内集雨量极大,造成该地域山洪暴发并出现泥石流,致使尾矿库溃坝,直接造成了1人死亡、4人失踪。目前,据省环境部门初步监测,溃坝发生后涉及的水质确认无化学物质,无异常情况。
——“一失足终成千古恨”哪!
南方日报
■信宜市政府状告紫金矿业,被称为“官告企”第一案
■高调救灾低调打官司,“大家把政府想得太复杂了”
信宜市政府表明,起诉缘于“2010年9月21日,被告拥有经营权的信宜市钱排镇银岩锡矿高旗岭尾矿库溃坝事件给我市造成了重大的人员伤亡和财产损失。”
这起被称为索赔金额最大的“官告企”案件,消息一公布,便成为公众瞩目的焦点。
○在受灾群众将失去家园的愤怒指向紫金矿业时,信宜市政府向紫金矿业索赔1950万元,被舆论普遍认为“站在了民众一边。”
○紫金矿业董秘郑于强表示,紫金矿业目前已经聘请律师准备应诉。在没有得到广东省调查组的数据和公司统计的数据前,1950万元的索赔金额“很离奇”。
○媒体的轮番关注之下,政府的态度反而越来越低调。信宜市法制局一位官员表示,“每一个相关单位都很谨慎,希望这个案子妥善处理,不要闹得太僵。”
○有官员表示:“大家把政府想得太复杂了。很多媒体说这是司法上的突破。但其实我们当初真的是很单纯的想法,一方面是为了事情好解决,一方面也是为了保全企业的财产。”
......
——溃坝事故之伤,水土污染之痛,又岂止是1950万元可以治愈的?
[upload=jpg]forum/2010-10/1288250617378319.jpg[/upload]紫金矿业高层的危机意识不够:他们没有意识到一个企业的认错态度的重要性更甚于个人。在事发后,对外采取隐瞒的方式,难道认为金钱、手段可以隐藏一切,还是因为没有想到,事故被媒体曝光之后会使得企业的生存更加困难?
我们再看看紫金矿业的应急管理吧。在事故曝光之后,总裁虽以一种认错、负责的态度来面对媒体、群众。但是在随后的行动和举措中,却没有展现出一个大企业应尽的责任以及博大的胸襟,而始终在利益上与群众纠缠,非但没有当初的认错之态、更无负责之姿。
最后,企业与政府的协调一直以来都备受争议,既然有心出来认错,又何苦搬出政府来当箭牌呢?
南方日报记者 赵杨 通讯员 粤纪宣
几天前,信宜市政府及灾民向紫金矿业等7名被告提起诉讼,索赔金额超过3亿元。
去年9月20日,超强台风“凡亚比”持续肆虐,茂名市所辖的信宜等地出现特大暴雨。9月21日早晨,坐落在信宜市钱排镇达垌村800米外山坳中的紫金银岩锡矿尾库水量暴涨,汹涌的洪水裹挟着泥石流,冲跨了尾库坝,导致尾库坝下端的达垌村、双合村遭遇没顶之灾——— 达垌村死亡5人、双合村死亡17人。灾后核定,两村全倒户达523户、受损户815户。
事发后,广东省委、省纪委等有关部门立即行动,抢险救灾、安抚群众、查处致灾不法行为。近日,省纪委向南方日报独家披露了紫金矿业溃坝事件调查始末。
群众呼吁 揪出溃坝事故背后的腐败
22人死亡、523户房屋全部倒塌、815户房屋受损。紫金银岩锡矿尾库里汹涌的洪水裹挟着泥石流,给达垌村、双合村带来没顶之灾。泥石流还冲跨了路基、桥梁、农田和庄稼,许多树木被连根拔起,电力、交通、通讯一度中断。
不期而遇的特大自然灾害引起了省委、省政府的高度关注。23日清早7时许,省委书记汪洋、省长黄华华立即亲率相关部门人员急赴钱排镇。汪洋一面询问灾情和损失,一面指导部署救灾工作。
听说书记、省长来到了达垌村,还处在灾后悲情中的群众情绪一下子沸腾了。他们举着临时制作的横幅,高呼“紫金矿业,还我家园。坚决揪出事故背后的腐败”,并争着向书记和省长反映溃坝背后的问题。一名老人悲愤地说:“这次溃坝既是天灾,更是人祸啊!”
听此,汪洋脸色凝重,他大声说道:“大家一定要相信党和政府,目前当务之急是在当地政府的领导下积极开展救灾复产工作。”汪洋承诺,针对紫金矿业尾库溃坝事件,将立即成立专门工作组对事故原因进行实事求是地调查,涉及违规违法的将严肃处理。
汪洋的话让现场群众激愤的情绪平静了下来。
就在汪洋答复受灾群众的当天,省纪委请示省委、省政府成立了“9·21”事件调查处理领导小组。由省委副书记、省纪委书记朱明国任组长,时任副省长的李容根任副组长,省纪委、省监察厅、省民政厅及茂名市委市政府等有关单位均派员参加。调查处理小组下设办公室,省纪委副书记、省监察厅厅长林浩坤担任办公室主任,省监察厅副厅长曾庆荣等担任副主任。工作组常驻信宜,他们的主要任务一是调查了解紫金矿业溃坝的原因,并对存在违纪违规行为的相关单位和人员进行处理;二是监督指导救灾复产全过程。
驻守调查 30天里掌握过硬一手材料
这么重大的灾害,其中有几分是天灾、又有几分是人祸呢?灾难的惨状、激动的群众、期待的眼神,让调查小组的成员们备感压力。他们告诉笔者,查清溃坝事件真相,给灾区群众一个满意的答复,才能疏通民意、平息民愤,也只有这样才能更有效地开展救灾复产工作。
其实早在调查组成立之前,溃坝发生后的9月22日晚上10时许,曾庆荣就从广州赶往钱排镇了解情况。
翌日一早,曾庆荣和茂名市委常委、纪委书记廖锋一同查看溃坝现场。从钱排镇达垌村前往高旗岭紫金矿业溃坝坝址的道路已被洪水冲毁,小河沟也充塞了泥石流。他们一行从龙湾绕道,原本半个多小时的路程,居然磕磕碰碰走了将近两个多小时。在矿区查看、调查了溃坝情况,直到相关的第一手资料全部掌握,一行人才返回驻地。
9月23日晚上6时许,林浩坤出差回来还没进家门就直奔钱排达垌村,沿着溃坝口查看灾情和溃坝情况,在双合、寨头、寨尾等几个自然村,他与全倒户村民促膝谈心。当晚8时许,一行人围坐在蜡烛下开座谈会,听取当地政府关于救灾复产工作的情况汇报。
省纪委工作组在信宜市调查的30天时间里,每天都是早上6点进入一线灾区,直到晚上11点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驻地吃饭。
事后不久,朱明国也赶到了信宜市。下车伊始,他就召集省市县参加调查工作的纪检干部座谈,听取汇报,提出意见。第二天一大早,朱明国又驱车越山过岭,赶赴钱排镇灾区查看灾情。在达垌村村口,他遇到了村民刘国鹏。这位村民在这次灾害中刚刚失去了母亲。朱明国握住刘国鹏的手鼓励说:“坚强一点,相信省委省政府!现在省纪委已经成立工作组,并进驻信宜受灾现场,开始进行调查,一定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
两官“双规” 受灾群众国土局前放鞭炮
去年10月2日,根据已经掌握的材料,省纪委调查组果断采取措施,对时任信宜市国土资源局局长温平生(原钱排镇镇委书记)和时任信宜市安监局长庄达耀实施“双规”。
与溃坝事件有牵涉的两名主官被“双规”的消息传出去之后,部分灾区群众立即赶到国土局办公楼前燃放了鞭炮。老百姓奔走相告,不少灾区群众闻之欢呼雀跃。
此时,省纪委工作组进驻灾区仅仅10天。工作组决定抓住时机,通过当地电视台滚动发布有关信息。信宜市的广大群众这才感觉到,省纪委工作组是动真格的。许多人主动靠近工作组成员,提供情况、反映问题。与此同时,灾区群众重建复产的积极性也调动起来了。
据信宜市纪委的干部讲述,随着省纪委工作组调查工作逐渐深入,溃坝事件的真相抽丝剥茧,导致灾害的种种因素显得明晰起来。他们厘清了企业与尾矿库涉及的施工单位、监理单位、验收单位以及政府相关职能部门的责任。
2010年12月21日,也就是“9·21”溃坝事件发生3个月后,曾庆荣代表调查小组向新闻媒体正式通报紫金矿业溃坝事件的处理情况。他说,经深入调查和多次现场勘验,认定:该事件是一起特大自然灾害引发和有关涉事单位违法违规造成的安全责任事故,暴露出有关单位违法违规建设生产、安全生产责任制不落实,相关政府及职能部门监管不到位,及少数党员领导干部违纪违法等问题。
家住双合四村的镇中心小学教师李大永回忆,当天,钱排镇的许多群众一大早就围坐在电视机旁,没有抢到座位的,还搬起砖头站在外围观看。当听到已经依法依规对36名相关责任人员进行处理、其中移交司法机关处理的就有15人时,大家心里踏实了。
态度鲜明 省委省政府责成当地索赔
溃坝事件调查结论的发布,引起了社会各界的强烈反响。电视、报刊、网络,各种媒体舆论纷至沓来。有网民说,这是对“9·21”溃坝事件中22个死难者最好的告慰和纪念。
朱明国明确表示,在维护群众的合法利益上,广东省委、省政府的态度丝毫不会动摇。茂名信宜紫金矿业是紫金矿业集团股份有限公司的下属全资子公司,紫金矿业集团对其负有不可推卸的连带责任。
去年12月24日,根据朱明国、林浩坤的指示,曾庆荣代表“9·21”事件调查处理领导小组在广州紧急约见紫金矿业集团总裁罗映南,通报了“关于‘9·21’茂名市信宜紫金矿业有限公司银岩锡矿高旗岭尾矿库溃坝事件相关责任的认定”。并明确告知:这是广东省委、省政府认定的最终结论。目前,已责成当地政府依法依规向信宜紫金公司提出索赔。
与此同时,省直有关部门大力支持当地政府开展追索赔偿工作,成立了案件处理协调领导小组,积极协调、督促有关部门认真研究索赔工作涉及的相关法律问题,并向受灾群众提供法律援助。
在详尽、严谨的责任事实面前和强大的舆论压力下,紫金集团公司同意信宜紫金董事会决议,成立了工作组,主动加强与茂名、信宜市政府的沟通联系。12月27日,紫金矿业集团董事会向外发布公告,决定捐赠5000万元帮助银岩锡矿矿区下游受灾群众的生产自救和灾后重建。该笔款项已于今年1月6日汇到信宜市民政局账户。
——此又何尝不是“一失足终成千古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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