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劳动力迎来拐点：农民工收入10年首次大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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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江一家连锁餐饮公司的管理层非常发愁。

　　该公司近期在贵州招聘员工没有成功,其包吃住再开出1000多元工资外加奖金的待遇,没有打动多少人。而且最关键的是,在乡村已经基本上找不到年轻人。

　　“公司的利润越来越薄,下一步公司要转向高端的餐饮服务,放弃快餐了。”该公司总经理建斌对记者说。

　　事实上,整个中国劳动密集型产业都面临转型的挑战。

　　中国企业家调查系统刚刚公布的8月份调查显示,人工成本上升已经成为民营企业、尤其是中小民营企业发展面临的主要困难。对于“当前企业经营发展中遇到的最主要困难”,选择比重最高的是“人工成本上升”,占73%,比2009年提高了11.7个百分点,排在所有16个选项的第一位。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人力资源研究培训中心副主任李兰对此指出,这表明今年以来人工成本大幅上升,人才缺乏问题日益突出。

　　国家发改委社会发展研究所所长杨宜勇认为,中国劳动力成本可能面临一个大的拐点,因为中国近10年来首次出现了农民工工资收入比城市工人收入增长更快的情况。这在前三季度已经有所证明。为此,中国的农民工可能要进入用手投票的阶段,国内制造业需要尽快向中高端转型。

　　“过去我们的很多民营企业或者出口加工型的企业,不习惯于向上竞争,只习惯于向下竞争,我把加工费往下压,但现在不行了。”他说。

　　农民工收入首次大涨

　　杨宜勇指出,在5年前已经有劳动力市场出现拐点的说法,不过这种情况真正出现,是在今年前三季度,部分地区农民工资收入比城市工人收入增长要快。

　　“这种工资的调整不仅有利于劳资关系、城乡关系或者有利于工农关系的改变,我认为这三个关系都开始改变了。”他说。

　　国家统计局的数字显示,从1998年到2009年的12年中,每年的农村居民人均现金实际收入增速,一直低于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其中2003年上述差距甚至高达4.7个百分点。

　　不过,今年上半年的情况有些不同。2010年上半年农村居民人均现金收入、城镇居民同期人均可支配收入分别达到3078元、9757元,分别增长12.6%、10.2%；扣除价格因素,实际增长分别为9.5%、7.5%。因此无论是名义还是实际收入,农村居民同期收入增幅比城镇居民收入增速要快。

　　更具体而言,农村居民今年上半年工资性收入增长18.0%,超出城镇居民家庭工资性收入9.7%的涨幅约9个百分点。

　　全国人大常委、内务司法委员会副主任委员、民建中央副主席辜胜阻认为,劳动力成本上升加快,其实是刘易斯拐点(人口红利结束,劳动力供小于求)的表现。

　　辜胜阻每年都在各地10多个省份进行大规模调研,他发现08年调研企业反映最大的问题是融资难,09年调研反映的问题是市场萎缩、订单减少,今年调研普遍的问题,无论是沿海的东部还是中部、还是西部,普遍反映的是用工难。

　　“现在用工难成为了第一大难题,主要是劳动力已经由无限供给转向局部短缺,这样一种机制会推动我们的工资形成机制发生变化。”他在9月26日人民大学举行的一次论坛中说。

　　辜胜阻还发现一个重要的变化,即很多企业不仅仅涨了工资,也涨了福利待遇,比如为了鼓励招工,有企业就提出谁找到10个工人就奖励一个金戒指,但是招工仍很困难,这可能与新生代农民工已经出现有关。70后、80后、90后的农民工已经超过1亿人,这部分人出去打工,已经不仅仅是为了收入增加。

　　比如在安徽调研就发现,很多新生代农民工所以离开原先的工厂,是因为下班以后附近没有娱乐的地方,因此这些农民工找工作通常问招工的厂家附近有无网吧。“没有网吧不愿意去。”

　　“十二五”产业升级将加快

　　国家主管部门已经认识到上述问题,考虑到中国人口红利在“十二五”期间将趋于消失,为此,国家已经在编制“十二五”规划时,提出要大力发展战略性新兴产业和现代服务业,并强调在制造业中突出先进制造业,以逐步替代过去一些低端的制造业。

　　此前,广东、上海、浙江、福建等地都提出了上述计划。工信部部长李毅中今年年初也提出要大力发展先进制造业,把电子信息等高新技术和先进适用技术应用到机械、汽车等制造业中,显著提升工业产品科技含量和制造水平。

　　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研究院研究员张丽宾指出,中国传统的产业像纺织等同样面临技术升级,进而提高生产率的压力,这样在提高职工工资时企业的利润也在快速增长。

　　辜胜阻认为,国内农民工工资快速增加,有利于形成企业创新的倒逼机制。因为过去低工资是建立在低利润、低端市场背景上的,背后产业有高排放、高污染的特征,其弊端是虽可大量生产商品,却无法创造品牌。

　　目前广东、上海、浙江、福建四省需要转出的产业总值将增至4000亿。这些省份将面临的情形有可能如同60年代的日本,在当时出现刘易斯拐点、迫使工资上涨以后,“带来的是产业的升级换代,并非是坏事”。

　　中国社科院工业经济所所长金碚指出,中国尽管到了

　　一个需要提高工资、提高福利的时期,而且相比以前是相当大幅度的提高,但是如何提高是一个问题,因为目前中小企业还没有这个实力。“我们希望不仅产业结构要升级优化,而且各类企业能在这个过程中实现比较公平的竞争。”他说。

　　中国企业家调查系统也发现,在人工成本上升已经成为目前民营企业的主要困难时,同企业进行产业转型和结构调整的也在加快。比如打算未来一年“增加创新投入”的企业家占62.2%,排在所有13个选项的第二位。

　　李兰指出,尽管民营企业要继续加快发展方式的转变,但是政府也要尽快解决民营企业融资难问题,推动民营经济的健康可持续发展。

　　因为调查发现,近半数民营企业家“不同意”“目前是非公有经济发展的最好时期”这一说法,这一比例明显高于2008年和2009年；近七成企业家认为“做企业越来越难”。

  　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肖明北京报道

谭顺元

农民工收入在数字上确实是涨了，但如果房价、物价也随之水涨船高的话，涨薪就没有实际意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