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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网络上的拆迁风暴ZT 作者：湘山居士 唐福珍自焚案以一种极端的方式将久已存在的暴力拆迁问题凸显了出来，这段时间有关的评论已经很多了，暴力拆迁在舆论上几乎已成了过街老鼠。但与此同时，另一场范围更广、影响面也更大的暴力拆迁运动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之中，却没有引起知识分子包括司法界人士的足够关注，那就是以所谓“整治互联网以及手机互联网色情信息的专项行动”为名的大面积封网事件。据保守估计，最近一个多月来全国被关停的网站和论坛已超过10万家，大量的服务器被查封，几乎所有IDC公司都未能幸免。而且，这次整顿尚未有结束的迹象。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中国互联网在2009年的冬天进入了真正的严冬! 将强行关闭网站比喻为暴力拆迁是有充分理由的，而且从某种程度上说，它的性质比暴力拆迁还要严重。首先，一个网站就是一个虚拟家园，对于站长来说，建设一个网站有时候比购买和装修一个住房还要花费更多的时间和精力;而且，其中有些站长还是靠经营和维护网站为生的，对他们来说，网站已不仅具有精神上的价值，还是他们的生存所系，网站被关闭很可能就意味着他们将生活无着。其次，网站尤其是论坛的交互性决定了网站不仅仅是站长个人的，而且带有社会性，正如“天涯社区”的站名所表示的，交流型网站事实上是一个虚拟社区。因此，强行关闭这类网站拆掉的已不仅是相关站长的家，而是一个一个的社区。再次，现实中的暴力拆迁多少还是有些补偿的，只是跟屋主的要求有差距而已，而网络上的暴力拆迁则是完全没有补偿的。不仅如此，有关部门拆了之后还可以追加罚款，对此，各IDC公司基本上没有还手之力。因此，当站长们找IDC公司要求赔偿时，他们往往以“不可抗力”为由拒绝赔偿。事实上，在这次网络整顿中，不少IDC公司也损失惨重。所以，这是一场比现实中的暴力拆迁还要恶劣的拆迁运动。 那么，它为什么没有在知识界中引起很大的反响呢?这首先是因为，类似的封网事件在以前已发生过很多次，人们已经麻木了。尽管在我看来，这次整顿是前所未有的，以至于无法保持沉默，但在很多人看来，它不过是一次比以前力度更大的整顿而已。当性质问题转化为程度问题，一切似乎就都可以容忍了。有的人说，反正在中国没有言论自由，他们爱咋咋的。但是，按照这种逻辑，如果一个人被强奸过一次后，是否就可以被不断地强奸?只有第一次强奸违法，以后的就不违法了?当大家已将封网视为正常而不再抗议的时候，我不得不说，很多国人已经在不知不觉间从被强奸者转变为通奸者了。从这个意义上说，有关部门的规训是很成功的——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缺乏反响的另一个原因是，这次网络整顿的理由是“整治互联网以及手机互联网色情信息”，这无疑是一个听起来很理直气壮的理由。尽管我认为色情信息不一定不合法，但在这里我不打算详细讨论这一问题。就算网上的色情信息应该全部清理，这次的整顿行动也是站不住脚的。首先，它过于扩大化了。这次整顿采取的“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的株连手法，只要发现某一家机房存在“非法信息”，就将整个机房的服务器全部关闭，直到问题彻底解决了为止。我们应该承认，某些网站确实属于“违章建筑”，但大部分网站完全是合法的，这次整顿打击面太广了。而且更离谱的是，错杀之后是没有任何补偿的，连句道歉都没有。其次，这次整顿还是名不副实的。表面上打着“净化网络”的旗号，实际上却另有算盘。口号永远崇高，牌坊永远高举，而真实的目的往往世俗而肮脏，这已成为有关部门开展各项运动的基本规律。这次也不例外。醉翁之意不在酒，这次整顿的真实目的并不在于文化，而在于政治和经济利益。 从实际效果来看，强化整治一个多月来，色情网站虽然也关闭了一些，但更多的跟色情无关的网站也被关闭了，其中就有不少政治思想类的网站。比如后改革思想，独角兽论坛，中国思想论坛(目前服务器已迁往国外)等。出现在被禁词汇中的不仅仅是那些涉黄词汇，还有很多是政治性的词汇，甚至“反腐”、“革命”之类的词汇都在某些地方被屏蔽，以至于闹出某政府部门的网站因新闻中含有类似词汇而无法打开的笑话。诚然，这有可能是某些IDC公司如惊弓之鸟，过分谨慎的结果，但追根溯源，还是有关部门的压力所造成的。 为什么说整治网络色情信息只是一个借口?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经济利益。据知情人士分析，这次整顿的真正起因是广电总局与工信部的利益之争。说来确实有点奇怪，在这次整顿中，广电总局及其中央电视台叫得最响，而网络这一块本来不归他们管。原因据说是：国家发改委和工信部从2003年开始就谈3网融合(电话、电视、互联网)，谈到2009年了还没结果;由于工信部坚持自己在互联网领域的绝对主导和管理地位，到现在为止广电总局都没有一个正式的互联网接入服务许可证(ISP)，但是中电信、中移动和中国联通都有。基于工信部自身利益和三大运营商庞大的商业利益，工信部对网络涉黄、BT下载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至少工信部从来没有主动发起过如此猛烈的扫黄打非行动，从而在客观上维护了中国互联网的部分自由。但广电总局对互联网是既爱又恨，因为工信部管理下的互联网长期默许广大网民通过互联网来传播部分影音下载，严重影响到了数字电视机顶盒的点播收益(有了免费的BT下载，谁还用电视点播?)。虽然业界传言，国内的第四张3G牌照将发放给广电，但工信部迄今没有正面回应此事。在这种情况下，广电总局出手了。由于“扫黄”这一理由无法拒绝，工信部要化被动为主动，就只能大张旗鼓、雷厉风行，以表示自己绝不护短。于是，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于是，成片成片的“社区”被摧毁，被从网络世界中彻底抹掉。虽不闻推土机之轰鸣，但效率要远甚于推土机。无数站长一夜醒来发现自己的“家园”已经不存在了，一些不愿倒下的网站(“钉子户”)则不得不玩起了游击战。 如果说以上关于部门利益之争的分析有八卦之嫌的话，那么，最近的一则报道则成了这些猜想的有力佐证。据报道，央视将于12月底推出中国国家网络电视台，简称“CNTV”。如果将此新闻跟前段时间的网络整顿尤其是针对视听下载网站(比如BT站)的大力整顿联系起来的话，那么广电总局的意图也就如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此前的整顿不过是为了“国家队”的出场而进行的清场工作而已，名为“加强管理、打击盗版”，实为“扶持国有垄断”。然而，背靠广电总局和央视的CNTV为何这么不自信呢?以至于居然要等把民间的竞争对手消灭了之后才羞答答地出场?继企业之后，莫非中国的互联网也要来一场“国进民退”? 还有一点可以说明这次整顿的利益性质的是，被关闭的绝大多数网站都是个人站点，也就是小站，大站基本上都安然无恙。大站与小站的区别其实不在于是否有所谓的“非法信息”，而在于是否能提供利益。从这个意义上说，中国的大部分事情还是可以通过钱来解决的。僵硬的意识形态口号在金钱面前会软化下来，不幸而又万幸的是，这成了我们目前自由的主要保障。 由于这次被关闭的网站大部分是小站，因此目前尚未引起很大的反响。但是，由于涉及的网站数量众多，积累下来的民怨是不可忽视的。前段时间网络上曾经流传过这么一条新闻，说是一位北大毕业生回到贵州老家办了一个网站并打算以此为业，结果申请域名备案三次均未通过，最后一气之下持刀刺死了刁难他的通信管理局官员。虽然后来证明此事并不属实，但它却广为流传，并且人们愿意相信它的真实性。从我所看到的有关评论来看，绝大多数都是支持那位站长的。这至少说明，一，站长们对通信管理局确实很不满，二，很多站长都有想报复的冲动，只是还没有付诸行动而已。但如果长此下去，难保哪一天这一虚假新闻不会成为真实。从这个意义上说，暴力拆迁拆掉的不仅是别人家的墙壁，还可能是自己的墙角;网络整顿扫掉的不仅仅是一大批无足轻重的小站，还是人们对国家的热爱和对当局所抱的最后一丝幻想。当一个又一个的站长被迫将自己的网站移往国外时，他们及其网站之忠实网友的心往往也跟着走了。 2009年12月27日(首发于百家争鸣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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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2-31 21:56: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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