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想到,他们只用了一天时间就完成了救援,这是一个奇迹。” ——八田煤矿的副矿长兼总工程师张洪良
昨日下午4点,在成功升井2小时40分钟后,躺在病床上的张洪良摘下了眼罩。“我眼睛没得事,身体也没问题,就是有点饿。”他说。 昨日下午4点,在成功升井2小时40分钟后,躺在病床上的张洪良摘下了眼罩。“我眼睛没得事,身体也没问题,就是有点饿。”他说。 张洪良是八田煤矿的副矿长兼总工程师,煤矿透水事故发生后,他和另一名副矿长程荣辉下井去通知工人,被困在井下。昨日下午1点19分,在所有矿工都成功升井后,张洪良最后一个升井。 他回忆起井下的25个多小时。“黑暗、寒冷,大家挤在一起相互取暖,为了保持体力,大部分的时候,大家都不说话,一群人陷入沉默中。” 下井时 走50米远水淹膝盖3组矿工找了2小时 张洪良知道“出事了”,是前日中午11点40分左右,当时,他正在办公室写一份材料。一名矿工跑进办公室:“矿上打穿了。” 张洪良说,这名工人的神情和语气并不慌张。“他说得有些轻描淡写,我还是觉得应该去看一下,不管大小透水,都要下井一趟。” 八田煤矿的井口距离张洪良的办公室,仅有约200米远,张叫上另一位副矿长程荣辉,向八田煤矿的井口跑去。 刚进入井口,他们就遇到了几名跑出来的矿工。“不要下去了,穿水很厉害,下去了就出来不到了。”几名工人向他们喊。 在经过几秒钟短暂的思考后,张洪良和程荣辉还是决定下井。“井下还有工人,我要下去通知他们,只要有一个工人没通知到,我都要下去。” 矿井坑道内水上涨的速度让张洪良感到惊讶。两人刚下井时,水只能淹没胶鞋。“走了大约50米的样子,水就淹到膝盖以上了。水里夹杂着泥沙、矿块等,冲得人都站不稳,我们只有小心地扶着两边的壁道,才能缓慢前进。” 在下井的路上,张洪良陆续遇到了3组矿工,这些矿工都朝井上跑。张在煤矿上是主管技术的,对坑道地形较熟,他让这些矿工绕道到一个叫“总回风巷”的地方,在那儿集合。“那个地方是矿上南部的错车处,地形最高,水不容易淹到。” 但仍有一组矿工,不确定是否逃了出去,张洪良和程荣辉决定找到他们。“找最后一组矿工花了大约一个小时,这个时间太长了,我们大部分的时间耗费在这里。” 上井时 被困井下最高处又湿又冷睡不着 在确定井下已经没人后,张洪良和程荣辉回到“总回风巷”,带着矿工往井上跑。在跑到一个名叫“过桥风巷”的时候,他们发现,前面的路已经被水封死。“水已经漫到了坑道顶部,人过去不了。” 在下井约2小时后,张洪良意识到,他们被困住了。他带领矿工回到之前集合的“总回风巷”,清点了人数,一共29人。 “我们暂时出不去了,等待救援吧。”沉吟了一会儿,张洪良说。在说出这句话后,张洪良注意到,大部分矿工情绪还算平稳,默默地开始在坑道里坐下。但有几名矿工情绪激动起来,有人开始抱怨。 这种情绪带动了一些人,在大家情绪不稳的时候,张洪良站了出来。“你们都晓得,我们两个副矿长是出了事之后才下井的,就是来通知你们的。我们和你们在一起,你们的命重要,我们的命也重要!” 大家情绪渐渐平稳下来,围坐在一起。矿井内黑暗潮湿,每个矿工身上几乎都只穿着一件单衣,在 之前与透水的赛跑中,这些衣物都已湿透。寒冷侵袭着每一个人,为了取暖,29个人挤在一起,用彼此的体温取暖。 为了保存体力,张洪良要求大家尽量少说话。“大部分的时候,我们都沉默着,想着什么时候能出去,怎么出去。有人谈论着还能不能出去,以及上面的人什么时候能把我们救出去。” 矿工身上携带有矿灯,张洪良开了两盏矿灯,一个放在地上,用作照明,另一个高挂起来,“万一下面还有人,看到光可以过来。” 夜,看起来很漫长。尽管大家又困又饿,但几乎都睡不着,不是不想睡,而是井下的温度太低,加上大家的衣服又都是湿的,刚一睡下就被冷醒了。整个夜晚,大多数的人都只打了个盹,焦急地等待着天亮。 升井时 29人分6组依次升井他排最后一个出去 张洪良派了一名矿工,每两小时查看一次漏水点,一有动静,立刻通知大家。这名随时查看漏水点的矿工很快就带来了好消息:有人来救他们了。 “大约在早上六七点钟的样子,我们听到了隐约的说话声,刚开始还以为井下还有人被困,仔细一听,发现声音是从上面传来的。我赶紧喊工人去敲一下坑壁,让上面的人知道,我们还活着。”张洪良说。 被困的29名矿工一下子看到了生的希望。上面抽水仍在继续,张洪良开始组织升井矿工的次序。他将29人分成6组,每组5人,按照次序升井。“不然的话,大家都争着出去,要乱套。” 他把自己安排在第6组,第29位。“我肯定要最后一个走,我是组织他们依次升井的人,我如果先走的话,没有人来维护这个秩序,肯定会乱。”他说。 昨日中午12点25分,47岁的矿工刘明全第一个到达地面。在此后不到一个小时内,29名矿工被次第救出,并被紧急送入威远县人民医院。 下午1点19分,最后一名被救者——50岁的张洪良成功升井。 下午4点,张洪良取下了一直蒙在他眼睛上的眼罩。他觉得自己身体已经恢复,“只是觉得有点饿,有点困。”他觉得这次的救援速度超出了他的想象。“比我想象的要快,我没想到,他们只用了一天时间就完成了救援,这是一个奇迹。”他说。 唯一两盒剩饭 被饿得受不了的矿工吃了 29名被困矿工面临最大的问题是:吃什么? 在意识到被困在矿井后,张洪良估计,外面的救援可能要花上三天或许更长的时间,这几天内的吃饭问题,成了困扰这29人最大的问题。 透水事故发生在上午11点40分左右,正是矿工们刚吃饭的时候。“井下也许还有没吃完的剩饭。”张洪良想,他马上带人去坑道内寻找,找到了两盒还没吃完的剩饭。 这两盒剩饭,成了29个人的救命稻草。张洪良将两盒饭放好:“这两盒饭大家都不能动,再等两天,大家饿得实在受不了的时候才能吃。” 这两盒剩饭,成了29名矿工继续等待救援的希望。 然而,这个希望在不久之后就被“吃掉”了。“大约是在当天晚上的时候,有两名矿工拿起饭盒,把两盒饭都吃了。有人边吃边说‘我饿得实在受不了了,不管那么多了’,拉都拉不住。”张洪良说。 两盒剩饭被吃掉后,张洪良开始很气愤。“后头想了下,算了,如果处理吃饭那两个矿工,肯定会影响到其他人的情绪。” “剩饭事件”不了了之,29个人继续等待救援。让人欣慰的是,29人虽身处逆境,但情绪还算稳定。“没有人哭,没有人写遗书,也没有人留遗言。”张洪良说。 设计自救方案 张洪良曾想潜水出去求救 被困在井下后,29人曾制定过两个应急自救预案,以防地面上的救援有困难时,他们能够安全脱离危险。 在矿上,张洪良是主管技术的副矿长,也是总工程师,制定应急预案是他的强项。被困井下后,他和另一名副矿长程荣辉反复商量,制定出了第一个应急预案。 这个方案是:由张洪良口含一根胶管,进入透水坑道,从水中潜过进水的坑道区域,到达安全区域后,出井,向外面的人报信,提供井内被困的情况。 这个方案很快就被否定。“刚说出这个预案,就遭到很多人的反对,大家都觉得这个方案太过冒险,觉得我的危险性太大。”张洪良说。 第一个方案被否定后,第二个应急自救方案也制定出来了。由于井内还有矿工遗留下来的矿工锄等工具,张洪良打算,如果地面救援在一天内不能将水排干的话,等漏水点停止进水后,他们将组织被困人员,用矿工锄在漏水点挖出一条通道。“我们被困的地方离以前的老八田煤矿的井道很近,如果能挖到以前的坑道上去,我们就能出去。”还没等他们实施这个方案,救援就到了。 本版稿件采写 华西都市报记者 胡挺 高冰洁 罗暄 陈诚 摄影 吴小川 最后升井人 八田煤矿的副矿长兼总工程师张洪良,透水事故发生后,他和另一名副矿长程荣辉下井去通知工人,被困在井下,最后一个升井。 生之喜悦 最后一名矿工活着走出了矿井,救援现场欢声雷动,四川威远煤矿事故救援以幸运完美结束,许多网友分享了智利式的喜悦。这是中国最近矿难救援记录中的第一次喜悦。向全部29位获救矿工表示祝贺,并祝愿这个救援可以复制。只要牢记人命关天,只要践行以人为本,我们一样可以做得到,一样可以做得好。 ——《北疆晨报》社论 ——活着就好,从死亡线上捡回来的命,必将更加珍惜...... [upload=jpg]forum/2010-11/129047429714709.jpg[/uplo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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