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宇宽：“农民工”能否享受退税？

红色心情

郭宇宽：“农民工”能否享受退税？

郭宇宽 北京学者

有两种强烈的论点会给你留下很深的印象，一种是乍一听上去似乎很有道理，仔细一想其实说不通；另一种是乍一听非常荒唐，但你仔细琢磨，就发现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这两天我在网上看到一条署名云南农民杨学涛的微博，提出的诉求很吓人“要求地方政府给外来人口退税”。你乍一听还以为是谁犯了失心疯，怎么提这么非分的要求，世界上从来没听说本国公民，在自己的国家里，从一个城市搬到另一个城市还需要办退税的。

我们知道的退税，都是在国外短期旅行的时候，你到商店购买商品，特别是一些较大件的消费品，比如手表、相机服装一类，可以在出境的时候，到海关要求退税，凭发票让他们把你购买商品中所含的税款部分还给你。

但仔细想想退税的本意，为什么你在国外买了东西可以要求退税呢，听上去好像是优待外国人，对本国公民很不公平。但其实这种退税政策，既体现了责权利的对等，也包含了一个国家的公民自豪感，因为作为这个国家的公民就可以享受到这个国家的公共福利，而你不是这里的公民，只是短期停留，医疗、教育等最主要的福利都没有享受到，所以你就没有理由尽纳税人的义务。我在国外旅行的时候，凡是到海关办退税，海关关员把钱给你的时候，我都感觉，对方好像是以一种很得意的姿态展示：别以为退你点儿税，是你得着便宜了，而是这个伟大国家的福利你没享受着。退税代表的是，你没有这个共同体的成员资格。

以此而言，确实中国很多城市的福利都是不对外界开放的，有些城市几乎是一个特权共同体。比如北京最典型，因为是首都，所以集中了中国最好的医院，最好的学校，但这些资源并不是对外地人开放的，尤其不对被当做“农民工”的外地人开放。

在纽约、伦敦、巴黎，即使外来移民甚至偷渡者的孩子，都享受受教育的机会，假如你生病了，即使你没有保险，没有任何收入来源，出于人道主义，医院也会收治你。但是在我们这里，一些大城市用户籍把自己的国民区隔开来，城市公民自然就会有一种“不带你玩儿”的自豪感，这样的城市像是一个独立的国中之国。那么它确实就应该让外地人享有退税政策，既然人家没有你这个共同体的成员资格，更没有享受到你最主要的成员福利，人家只是在你这里“暂住”，你凭什么要求别人像公民一样纳税呢？

所以在这个意义上讲，在国际上不符合惯例，听起来匪夷所思的诉求，在中国确实合理也合逻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