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大海

甘泉

感受大海

我虽然还没见过真正的大海，但我却从我的母亲身上，从那一点一滴、一丝一缕的母爱中，真切感受到了大海的博大精深。

我家原先是一个幸福和睦的大家庭。虽然每日三餐都是粗茶淡饭，但日子却过得有滋有味。然而，自从二嫂过门后，家里的温馨和平静便荡然无存。二嫂生性刁蛮霸道，时常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大吵大闹，搅得家里鸡犬不宁。父母万般无奈之下，只好提出分家，让已结婚的大哥、二哥另立门户。就这样，一个好端端的大家庭便一分为三。

可是，分家后二嫂依然本性不改，不仅经常无理取闹，还喜欢颠倒黑白搬弄是非。最使父母痛心的是，在二嫂百般挑拨之下，二哥竟然与父母反目成仇，成了一个娶了媳妇丢了娘的不孝之子。有一次，二嫂喂养的小鸭被大哥家的一只小狗咬死了两只。二嫂一口咬定是被母亲打死的，母亲去找二哥讨个公道。二哥居在指着母亲的额头破口大骂，还扬言要跟母亲一刀两断，脱离母子关系。母亲当时气得浑身发抖，差一点昏倒在地上。

从那以后，二哥二嫂果真把父母当作陌路人。有一回，母亲去菜地里摘菜，因雨天路滑，一不小心便掉进了路边的深水沟里，造成右腿股骨骨折，在床上一躺就是半年。然而，二哥二嫂却自始至终没有踏进母亲房间里看一眼。面对二哥二嫂的冷酷无情，母亲虽然没有说过一句话，但她内心的痛苦和凄凉，却是任何一个局外人根本体会不到的。

尽管二哥对母亲如此无情无义。然而，在母亲的心灵深处，对二哥却依然还有一种无法割舍的亲情。前年年初，二哥南下广东打工。由于年龄偏大，又没有什么技术，从家里带来的300元钱全部花光了，也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只好问一个老乡借了几十元路费返回家里。二嫂见二哥如此灰溜溜的打道回府，不由气急败坏，将二哥骂了个狗血淋头。羞恨交恨的二哥一时想不开，走进屋里找到一瓶农药一口气喝下半瓶，然后捂着肚子倒在地上打滚。二嫂见状，忙大声呼救。母亲听到二嫂的呼救声，忙跄跄踉踉从屋里跑出来大声呼救。可是，闻讯赶来的左邻右舍却不肯伸手相救，个个都说这种大逆不道的人，干脆让他死掉算了。母亲赶紧声泪俱下地哀求他们看在她的面上救二哥一命。邻居见此情形，忙用担架将二哥送到镇卫生院，使二哥死里逃生。

第二天二哥出院时，母亲听说二哥还欠医院200元医药费，二话没说，赶紧从贴身口袋里掏出我寄给她买补品的200元钱塞到二哥手里。当时，二哥激动得流下了悔恨的泪水，二嫂也终于低下了高傲的头。

过了不久，我刚好回家探亲，当我向母亲提起那件事时，母亲只是轻描淡写地说：“好歹他也是从我身上掉下的一团肉，就当是我前世欠他的吧。”

这几年，我的婚事无疑是母亲的一块最大的“心病”。母亲连做梦都盼着娶儿媳妇。盼了一年又一年，热切的期望变成了焦虑的等待。由于忧虑过度，体弱多病的母亲又患上了严重的神经衰弱症。由于长期失眠，母亲的身体更是变得弱不禁风。然而，我却多年来一直在千里之外的广东谋生。这几年，由于厂里春节期间照常生产，全体员工没有特殊情况不得请假，我接连在中山过了四个春节，整整四个年头没有跟年迈的父母坐在一起吃团圆饭了。

今年正月初一早晨，我照例打电话给家中的父母拜年。可是，接电话的只有父亲一个人。我忙问父亲为什么母亲没来，父亲吱吱唔唔犹豫了好一阵，在我再三追问之下，才不得不一五一十地将实情告诉我。

原来，母亲又犯病了，还是因我而起的。春节前，母亲得知女友与我分手，一连几天没合眼，服用安眠药也无济于事。有一天，她起床后想去厨房倒点开水喝，刚走到门口就突然晕倒在地上。母亲醒过来之后，突然长叹一口气，对守在床前的父亲说：“平儿（我的小名）好几年没回家过年了。现在我的身体这么差，我最怕自己哪一天一头裁在地上醒不来，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跟他坐在一起吃团圆饭了……”父亲当时提出打电话给我，要我请几天假赶回家过年。可是，母亲却坚决不同意，她扳着指头对父亲说：“现在回家过年的人太多，路上车多，车上人多，坐车回家又辛苦又不安全，车费又贵，让他留在广东过年我心里才踏实。”

除夕之夜，父亲特意多炒了几个菜。可母亲却毫无胃口，只喝了一碗肉汤便早早进了她的房间里。父亲悄悄走进去，猛然看见母亲坐在床上，双手捏着一张我的相片，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过了片刻，两行泪水便顺着双颊无声地流淌……

听着话筒中父亲越说越伤感的语气，我心里突然一阵震颤，鼻子一酸，顿时泪如泉涌夺眶而出。泪眼迷蒙中，我看见母亲佝偻瘦小的身躯渐渐地越来越高大，最后变成一片淼淼无边的大海……

哦，我已经见到了大海。因为我的母亲就是那博大精深的大海。

（2002年母亲节前夕，原载《香山报》）

boyi

字里行间，都能触摸到楼主对母亲海一般的深情。

赞。

晓狐

刚刚跟母亲电话里聊了好久，每每都是娓娓地叮嘱。

天底下母亲的心都象大海一样。

红尘琴心

娓娓道来，岁月的点滴，生活的无奈。一滴一滴水汇成的大海，是母亲的胸怀。

语言质朴， 蕴满真情。

游子的思念，也深如大海。

Blues

朴实的感情。

母亲节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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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eny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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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不错，坚持写作。

若我安可

想起那篇《给母亲的短柬》。